孙琳琳携《艺术永不眠》与姜杰对话谈中国当代艺术创作

新浪读书
2020年年末,北京单向空间书店,艺术作家孙琳琳携第一本中国当代艺术现场书《艺术永不眠》对话知名雕塑家、中央美院教授姜杰,谈创作,谈灵感。

《艺术永不眠》 孙琳琳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艺术永不眠》是一份展示当代艺术与中国社会方方面面关联的田野调查文本。艺术史学家吕澎认为,这本书最大的特点是有现场感。“孙琳琳就是当代艺术的战地记者,这十二年来她一直在艺术前沿穿梭,进行报道也进行分析。与一般的批评家或艺术史研究者最大的不一样是,她善于抓住所记录对象的实质进行表述,并在不同情景之间跳跃,形成现场感。批评家或是媒体记者在写艺术的时候,非常容易陷入过于严肃的分析,可是《艺术永不眠》的写法不一样,就如同给了读者一个镜头,让你透过镜头直接观察艺术家。这本书节奏很快,不断切换场景,生动又过瘾。”
本书获2019年度中国编辑学会优秀美术图书银奖,在众多艺术通史、古迹精粹与名家全集当中,是唯一的当代艺术文本。

孙琳琳携第一本中国当代艺术现场书《艺术永不眠》对话知名雕塑家、中央美院教授姜杰
“灵感是后话,缪斯像谥号”
缪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九位文艺女神。传说只要得到缪斯的芳心,艺术家就能在创作时如有神助。
缪斯是人——如加拉之于达利、克洛岱尔之于罗丹、伊迪·塞奇威克之于安迪·沃霍尔;缪斯是处所——如托莱多之于格列柯、阿尔之于梵高,新墨西哥州之于欧姬芙;缪斯是生活方式——如上歌剧院之于德加、深夜游荡之于贾科梅蒂、看电影之于爱德华·霍普。
缪斯是艺术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拿在手中的物,是打动TA、启发TA、引导TA的神。她们高高在上又可爱宜人、慷慨大方又难以捉摸。
谈缪斯,实际上是谈艺术家的灵感从哪里来,谈那些促成杰作的必然与偶然。其中既有日积月累的领悟,也有电光火石的顿悟。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亲历者、观察者和记录者,孙琳琳认为灵感是后知后觉的总结,缪斯像追封的谥号,“处于创作当中的艺术家,很难说清哪一个触动他的点才是所谓灵感。”
“书中人”雕塑家姜杰则说,灵感之于她是“所有经历的集合”。书中写到的作品《大于一吨半》,是姜杰的节点之作,她形容自己创作时灵感涌动的感觉像是“天开了”。
灵感降临时从不打招呼,但也从不是灵机一动。为迎接它的到来,艺术家必须做好准备。在《艺术永不眠》中,灵感的谈论贯穿始终,是艺术家们不得不面对的命题——
毛旭辉说:“我把艺术看得比较简单,只要活着,就会有感受。日常生活就是艺术家的缪斯,是生活在教我们怎么画画。”
刘小东说:“我没有太强的计划性,从来没有说上哪走一圈找灵感。为的很多想法都是在发呆中冒出来的,或者说正好一件事赶上了,把我挤到那儿了,我就马上做出一个决定。”
方力钧说:“工作有很多方向,首先就是要做选择,我的作品从来没有变化,我也没想过变化,我的状态直接导致我的作品的出现,只不过我经过了选择。一个艺术家到了要找点子的地步就非常惨了。”
从来不愿离开重庆的陈安健说:“交通茶馆是我唯一的题材。”
徐冰说:“作品是由这个人的品味和性格决定的,这个没法做假,你想掩盖的动机都会被你的作品暴露无遗。”
邱振中说:“如果我们都去反映无聊和浅薄,那么一百个人谁画的最好?还是画浅薄画的最深刻的那个人画的最好。”
姜杰指出,创作包含着很多状态,它是长时间思考的集合,“很多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是对,但能感觉到什么不对。”
任何你所经历的事情都能成为创作的营养,哪怕是一次赚外快的经历。姜杰说起一件往事:“我大学刚毕业时,为一间工厂做娃娃,当时就是想赚点儿钱。工业生产的娃娃,和我在学校里学的雕塑很不一样,我发现,当一个写实雕塑去掉所有手法后,竟然变得和人很近。”姜杰从中找到了一种方式,创作出人生第一个个展中最重要的装置作品。“只要你足够敏锐,每一段经历都不会浪费。”

孙琳琳对话姜杰谈创作谈灵感
艺术家的性别差异不如个体差异大
在《艺术永不眠》中,姜杰登场时,有这样一段文字描写她:“如同所有女性艺术家,姜杰拒绝将自我意识归因于历史的制约,即使直到今天男权思维还在对女性产生无休止的影响。对于男权,她一点也不愤怒,甚至回避女性主义的概念阐释。但即使不谈概念,她的作品中还是释放出一种持久的女性主义,因为女性主义之于她不是思想的混合,而是对现实的领悟。姜杰更加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她是艺术家,并没有必要缔结其他契约。她给观众的是被视觉撞击的乐趣,犯不着降格为一目了然的判断。”
姜杰表示,在创作中,自己没有考虑过女性身份这一点。思考方式是个体化的事,时代、地域、文化背景都能造就艺术家思考方式的差异。在她看来,时代打在个人身上的烙印显然大于性别,“比如我上一代的雕塑家,无论男女,他们作品中的个性是很少的。他们的创作大都是人民英雄纪念碑那样的公共雕塑,需要统一手法。而今天的艺术作品需要突出辨识性,突出属于艺术家的风格。”
女性更细腻、更适合做艺术吗?姜杰回应说:“不论男女,好的艺术家可以进入常人不可进入的境地,如有神助。”
作为艺术家缪斯的女性,身上似乎都有某种悲剧性。
从艺术家角度来看,姜杰认为故事中存在着“真实”。但是,伟大的创作由许多东西构成,某个特定的事件或人物,也许能给人启发,但一切影响都在漫长的艺术创作中融为一体,很难摘清,很难归功。毕加索固然有众多缪斯,但他成为伟大艺术家的前提,是“14岁就能画得像拉斐尔一样好”。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艺术更全球化、市场化、泛消费化了,迎来了更多观众和读者,缪斯的故事就像一个个发光体,将人们引向艺术,引向艺术家的创作现场,引向一种热爱的可能。
孙琳琳说:“缪斯打开了一扇门,要不然多枯燥。我们谈论灵感,是为了强调某一种转变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