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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近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牙齿是检验真理的第二标准”——毕飞宇文集、新作读者见面会在北京涵芬楼书店举行。读者见面会下午三点开始，面对台下的热情读者，作家毕飞宇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说，写到50岁了，感谢人民文学出版社愿意帮他做个小结——出版九卷本的《毕飞宇文集》，同时出版新书《牙齿是检验真理的第二标准》。
《牙齿是检验真理的第二标准》，对于这个奇怪的题目，毕飞宇解释说：中国人受文化影响很含蓄，心里明白嘴上不说。作为一个写作者，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所谓真话不说出来等于撒谎。要勇敢地打开牙齿，心理活动跑到牙齿外面来了，就是真话；在牙齿里面没出来，那就是唾沫。
尽管这是个新书首发式，但是以对话的形式展开。除了毕飞宇本人，现身涵芬楼书店的还有作家本人的一众聊友：评论家李敬泽、导演娄烨、学者张莉，与现场读者一起，打开牙齿，让生动的舌头做它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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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李敬泽：两个灵魂真的可以发生碰撞
毕飞宇：我跟李敬泽老师，我们聊文学，真的可以用疯狂去概括。好多次都是坐到天亮，我想把我的感觉告诉你是什么关系呢？就是两个人做游戏，两个人站在那儿，命运把我们两个人左腿右腿困捆起来，我们每个人靠自己的左腿、右腿走路，我跟李敬泽老师一条腿被捆起来之后，我们两个是可以走路的。特别有意思，说得夸张一点，就是你会觉得人跟人之间是可能有精神交流的，精神交流的事情是可能发生的。甚至我可以把这个跟批评家的对话可以往更高的层次上去自我吹嘘一下，你真的可以相信灵魂是可以碰撞的。
李敬泽：我曾经是毕飞宇的重要的谈友，两个人经常谈。我们的很多作家分两类：一类作家是特能说的，一类是特不能说的。一类是特不能说，而能写的，一类是特能说而不能写的。毕飞宇还是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一类，就是属于又能说又能写，每一个和他谈话的人，如果有幸，成为他的一个比较深入谈话的伙伴的话，我想这对于他的智力，对于他的情感都会是一次很深刻的操练。
毕飞宇：其实我是不能说话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讲，是一个说话障碍的人。因为就读师范专业，经过“自杀式训练”练就了勉强能简单表达自己的能力，但是谈到文学就容易兴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话题，我很快就能兴奋起来，不需要一滴酒，马上就能很开心的，内心的所有的墙都没有了。
李敬泽：哎。现在不聊了，主要是一想到两个老男人点灯熬油谈文学，挺惭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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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娄烨：好的创作者可能都是药渣
娄烨：我跟毕飞宇的那次见面现在看来对我来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碰头，其实我当时没有意识到它这么重要。在与他交流时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从这个人身上，然后从他的文字身上。整个的文学、艺术的都是流动的，沟通的，不光是作者与作者之间的流通，也是作者和观众，或者读者之间的流通。
毕飞宇：娄烨导演说话风格非常特别，他说话的特别取决于深夜12点之前和深夜12点之后，深夜12点之前娄烨是如沐春风的好兄弟，永远有和别人的笑容，永远通情达理，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面对喝一瓶红酒12点半之后的娄烨，他喝了酒之后，他是他自己的敌人，那个娄烨是一个暴君，不允许你有任何插嘴和说话的机会：你不许说，你听我说！就是这样。跟娄烨的对话是一个爱恨交加的过程。
读者提问娄烨：我看到您的作品我才觉得您跟毕老师真是绝配。想问您的艺术成就的坚守和票房之间的矛盾，您怎么去化解？或者怎么解决？
毕飞宇：我对娄烨这个话题更感兴趣一点。娄烨的姿态我特别喜爱，他要的是表达自我。我觉得这个就特别好。你要个性就要自己，你要大家投你的票就融入社会。在我看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娄烨就是一个我喜爱的艺术家，他完全是他自己，喜欢娄烨的人不一定是天文数字，但是可能会爱他一生。他就做了这个事情，挺好的。
娄烨：一个作者实际上一生就做一部作品，他所有作品都是他完成这一部作品的过程，我是同意的。特别敞开的告诉你们，有一些东西是很难启齿的，这也是为什么好的创作者可能都是药渣的原因，就是他会耗费很多的精力，把他们生命中最好的东西放到了这里面去了，放到书里面去了。剩下的基本上，熬完药剩下的渣，以及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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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张莉：一个好吃的人终于做了厨子
张莉：通过对话，我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毕飞宇。在这之前，我只是从文本里去了解，当你坐在这个人面前，听他讲一件件特别有趣的事情，非常有意思。会看到一位乡村少年是如何一路行来、成长为一位优秀的小说家，这是一次宝贵的经历，也证明了批评家和作家是可以照亮对方的。
毕飞宇：其实我不是一个能说的人，甚至可以讲是一个说话有点障碍的人。但我也想认，一谈文学我就容易兴奋。不需要一滴酒，马上就能很开心，内心的所有的墙都没有了。我聊文学就是三句不离本行，无论认识或不认识的，无论是谈哪个作家、哪个作品，无论有没有读过，任何时候你跟我聊，我都有热情。
张莉：我们对谈里面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阅读史。之前毕飞宇经常说自己的记性不是特别好。实际上，当他讲古今中外所有读过的小说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简直是博闻强记。如果未来有一个小说家告诉我他记性不好，我一定再也不会相信了，我觉得这是个谎言。
毕飞宇说过一句特别有意思的话：一个好吃的人终于做了厨子。我想这句话特别对，爱读书的人最后做了小说家，他使我认识到，一位优秀的小说家必须是其来有自，必须有一个大量的阅读积累，这个小说家不是凭空而来，他有他的学养，他有他的自我完善。
毕飞宇老师对很多文学作品的看法很有趣，他特别热爱托斯陀耶夫斯基，但他说我看托斯陀耶夫斯基就是苦口婆心，这就是一个小说家言；他说到鲁迅，他说我看鲁迅的文章，我觉得他的腰腹的力量特别棒。腰腹的力量，实际上他爱健身，跟他的日常生活有关系。
策 划 人：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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